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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9章 試著取悅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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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這段時間他做了不少的夢,都是有關她,卻沒有一次是真實的。

本能的,他把這一次相逢,也當做了一個絕美的夢境,幾乎不敢出聲,生怕任何細微的響動,便會讓這幸福的夢境消失破散。

“餵,你怎麽不說話,只看著我做什麽?”軒轅夢伸手,在祁墨懷眼前晃了晃,該不會當皇帝當傻了吧?

“夢……”他擡手,本能地握住她的手腕,當發現入手的肌膚細膩如玉時,不禁一震,難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?

軒轅夢任他握著,也沒掙紮:“不要擺出這麽可憐兮兮的表情好不好,我又沒有欺負你。”眼前那雙深沈的眼,連明亮的月白清霜都倒映不出,仿佛沈澱了無邊寂寥的黑暗,讓她看著,便一陣難以言喻的心痛。

她知道,做皇帝,是很寂寞的。

這份寂寞,常人難以想象,只看著他的眼,那份沈沈的孤寂便縈繞上她的身體,心口不自覺跟著一抽。

她稍微用了些力,將手腕從他手中抽出,他赫然驚醒,在她抽手的剎那,猛地彈起身子,將她牢牢壓在身下,雙臂用力將懷中柔軟的軀體緊緊抱住。

“餵,你到底怎麽……”被他抱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,軒轅夢無力地翻了翻眼睛。

他截下她的話頭:“為什麽現在才來,為什麽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孤獨這麽久?”

他渾身顫抖,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,反常的舉動,讓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,只呆呆的伸手,輕拍著他微顫的肩膀:“都這麽大的人了,怎麽還會害怕?呵,你可是皇帝啊。”

“皇帝又如何?”所有的委屈與怨恨,在觸及她溫軟身軀的剎那,再也壓抑不住,他擡起頭,咬牙切齒地盯著她:“你這自以為是的女人,你以為用狠心的手段將我送回昊天,就是為我好?你又可知這一切是否是我想要的?你只是在為自己考慮,在你將那一刀刺進我心口的同時,我的心就已經碎了,這麽多的日日夜夜,我沒有一天是快活的,一想到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女人,我這裏就好疼好疼。委曲求全?你說的沒錯,我什麽時候也學會委曲求全了,是啊,我也很奇怪,明明不喜歡的人,我為什麽要與她同床共枕,我為什麽要故作溫柔地應付她安慰她,我為什麽要違背自己的心願,和一個我不愛的女人誕下子嗣,你告訴我,你告訴我啊!”

被他一通搶白,軒轅夢不禁呆住,自己為了不驚動任何人才悄悄潛入他的寢宮,無意間看了一場皇帝與妃子虛與委蛇的好戲,怎麽就遭到他一番聲色俱厲的委屈滿懷的苛責了呢?

她定定看著他,看著他赤紅的眼角,以及那連月光都照不進的眸中一片晶瑩的亮澤,忽地笑了出來。

笑意很輕,甚至連唇角都未綻出弧度,可這笑卻在眼底深深凝結,宛如一朵在暗夜中驟然開完的曇花,連泠泠月色,都不再清冷。那瞬間釋放的風情,看得他一陣目眩神迷。

她擡手,掌心輕輕貼著他的臉頰,手指微屈,帶過輕柔的力道,勾去了他眼角的潮潤:“祁墨懷,這份不甘和痛恨,你在心裏埋了多久?是不是我若不出現,你就準備親自去龍華找我興師問罪?”

他攥緊了拳頭,隱忍的面龐下,依舊是深深的哀怨。

她輕彈了彈手指,整個人隨意癱倒,雖兩人現下暧昧的姿勢絲毫也不在意:“不知為什麽,你當初做的那首詩,我直到現在都清晰記得,你的心……”她指了指他的心口:“不甘於平淡,不淪於平凡,我若一輩子將你綁在我的身邊,你只怕要恨我入骨了。我做的一切,都是遵循你的心意而為,你向往權力,向往征服,向往這世上一切高貴的事物,你期待有朝一日,能夠睥睨天下,萬眾臣服。祁墨懷,所有的一切,都是你心之向往,何來逼迫一說?魚和熊掌不可兼得,你既野心勃勃,欲逐鹿天下,那便要承受你不願承受的所有責任,包括與你不喜歡的女人同床共枕,與你不喜歡的女人誕下子嗣,因為這一切的一切,都是交換,與你那份不甘於平淡的心的交換!”

他猛地一窒,她清泠沈靜的聲音,就像一根根利刺,狠狠紮進他的心口。

原來他的孤獨他的悲傷他的寂寥,全都是他自己造成的,原來……竟是這樣……

“餵餵餵,我只不過說了你兩句,至於露出這麽悲憤欲絕的表情麽。”她真是怕了他了,堂堂一國之君,怎麽動不動就擺出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,雖然說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,但淚腺也不能這麽發達不是。

作為女人,尤其是女尊國強悍中的佼佼者,軒轅夢已經習慣安慰男人了,忘了自己在昊天,也忘了自己面對的是昊天國的一國之君,見他面目帶哀戚,本能伸出雙臂,將他環緊,唇畔貼著他的耳垂,婉聲安撫:“好了好了,是我不對,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昊天,沒事的時候應該來竄竄門,做做客,給你講講軼聞趣事,嘗嘗你下廚的手藝……”一說起下廚,她忍不住砸了砸嘴,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開始眼前晃悠,直晃得她眼冒星星。

年輕的國君被人溫柔地擁在懷裏,女子身上暖人的溫度,透過胸口直達心底,煨熱了他長久以來冰冷孤寂的心。

這種感覺……真的好幸福。

“不要再走了,好不好……”明知不該委曲求全,明知這樣的請求不論對誰來說都會造成難堪,可他偏偏還是說了,因為他實在太過於貪戀她身上的溫度。

軒轅夢瞬間恍然,自己來這裏可不是為了來安慰他的,再說了,他是一個國家的君主,作為皇帝,若沒有一顆堅韌強大的心,那還不如種紅薯去。

松開他,與他拉開距離,斂起笑意:“不可以,我是禦龍軍的首領,你是昊天的君主,我們都有自己的責任。”

美夢總是容易消逝,他低垂著頭,苦笑一聲,這樣快樂覆又失落的感覺,他已經嘗過不止一次了。

“你來這裏,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?”

軒轅夢踟躕了片刻,點頭道:“我來的目的很簡單,只是為了與你做筆交易。”

“為什麽一個人來,以禦龍軍首領,軒轅王的身份,不是更合適嗎?”

她怔了一下,皇帝果然是皇帝,這麽快就能轉變角色:“本來是想這麽做的,但為了不打草驚蛇,只好私下裏來見一見昊天的君主,打探一下他的口風,以免交易沒做成,倒被敵人抓到了把柄。”

他步下床榻,一瞬間,又恢覆了君王高高在上的模樣,好似之前的悲傷軟弱都只是一個錯覺:“不經通稟,擅自闖入朕的寢宮,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,任由你隨意來去嗎?”

“我當這裏是皇帝大人您的寢宮啊。”

“既然知道,你還敢如此大膽,不怕朕喚人來,將你作為刺客就地狙殺?”

她輕笑,單手撐著腦袋,毫不在意道:“別說是皇上您的寢宮,這皇宮哪個地方是我去不得的呢?我可以是我,也可以是您的貼身宮婢,更可以是您金鑾殿上俯首恭聽的臣子,甚至……”她眼睛向殿門的方向一瞥:“是您身邊那位得利的大總管趙合。”

他與她幽然對視,每一個目光中,都包含著千萬種覆雜的情緒。

“很好。”他點點頭,負手走向窗邊:“你的目的,直說吧。”

軒轅夢盯著他的背影,一字一句開口:“與我聯手,共同對抗龍華與宛東。”

他背對著她的臉龐上,驀地浮起一絲笑意來,卻不達眼底:“朕為什麽要答應?或許你戰敗了,對朕來說並非壞事”

就知道沒這麽容易,軒轅夢仰頭看著明黃帳頂:“因為利益,因為形勢,因為權力。”

“哦?難道朕不與你聯手,就得不到這一切嗎?”

“龍華與宛東結盟,這意味著什麽,我想皇上您應該很清楚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說,她們在剿滅禦龍軍後,接下來便會對付我昊天,是嗎?”

他把一切都分析的那麽透徹,還需要她回答嗎?

“我不能輸,起碼現在不行。”

他驀地轉身,隱在陰影中的臉龐,似攜著一股郁郁的怒火:“你來求我,是因為你不能輸,因為你那該死的責任,卻不是因為你需要我的幫助,你想要依靠我?”

她垂下眼簾,“這有區別嗎?”

“怎麽沒有!”他大步走回榻前,用力握住她的手臂:“你放下你的尊嚴前來求助我,用那麽卑微的語氣說你不能輸,為什麽?因為你把我當成了一個皇帝,一個為了利益而合作的陌生人!”

她擡眸,反問:“怎麽,難道你不是皇帝?”

“你……”他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,想來是氣得狠了,在她欲撥開他的手時,他猛地收緊掌心,將她拉至身前,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:“想要得到昊天的軍權嗎?你的手裏不是有一塊我給你的兵符嗎?只要殺了我,你那塊兵符便能生效,來吧,殺了我,你不是不能輸嗎,為了你的利益和責任,殺了我,你將會能到一切!”

不知從哪摸出了把匕首,被硬塞到掌心,男子臉上有決然有瘋狂有悲慟,握著她的手,對著自己的心口比劃著。

她眼神一凜:“祁墨懷,你別逼我,我這個人一向心狠手辣,說不定真的會殺了你。”

他凜然不懼,笑道:“好,這樣才像你。軒轅夢,廢話少說,你來見我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兵權嗎?殺了我是最好的選擇,以你的身手,想要平安離開這裏,並非難事。”

她冷笑,拋起手裏的匕首,然後輕巧接住:“祁墨懷,別以為不真的不敢。”

他亦笑:“那就來吧,別光說不練!”

一道冷光,霎時劃過女子清亮的眼眸,同時,手中匕首割裂微寒的空氣,如一道星矢,朝著男子寬闊的胸膛狠狠刺去。

與此同時,疾風,暴雨,閃電,天地驚鴻一現,像被盤古的巨斧劈開了一條吞沒蒼穹的罅隙。

當閃電將諾大的寢殿照得透亮時,鋒利的刀刃,在男子胸前堪堪停住。

艷紅的唇角微微彎起,“哐當”一聲,匕首落地,她站起身,聳聳肩:“看來還是下不去手啊,算了,既然你不願意,我不勉強。”

“為什麽不留下來,試著改變我的主意?”看著準備要離開的軒轅夢,祁墨懷淡聲問。

朝前的腳步頓住,她歪著頭:“改變你的主意?”

他不說話,只靜靜看著她的背影。

軒轅夢一手抵在下頜,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,半晌後,她返身走回,“你說的對,或許我可以試著改變你的想法。”

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她會留下來,祁墨懷更是一臉震愕。

她無視他的驚訝,閑閑地伸了個懶腰,一頭栽在柔軟寬闊的龍榻上:“連著幾天趕路,借你的龍床睡一覺。”

他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,就像曾經無數次所做的那樣,給他希望,再給他失望,可沒料到,她竟真的在他的龍榻上睡著了。

他緩步上前,寬敞卻冰冷的龍榻上,突然多出來的女子,連呼吸都帶著壓抑的緊張,他走到她面前,緩緩俯下身。

“夢……”他試著輕喚,聽著她綿長的呼吸,不知她是否真的已經完全沈入夢鄉。

“做我的皇後,難道不好嗎?”他一分分靠近她,直到嘴唇觸碰到她細膩的臉頰肌膚,“這龍榻,真的很冷……我只想和你在一起。夢,為我生個孩子好不好,我會把這個天下,當做禮物送給你。”

軒轅夢是真的睡著了,在這裏,她可以完全放松心神,因為她知道,這裏的主人,雖然偶爾有時候過於大男子主義了些,但他對她,卻是極好的。

沒有人知道皇帝的寢宮多了個女人,也沒有知道今日高坐在龍椅上的皇帝,為何突然變得精神奕奕,神采煥發,眾人只知道,有些事情,該有人提出來了。

經過多日對後宮女眷的關心後,朝政終於回歸了本質,中書門下一位官員列隊而出,“臣有本上奏。”

祁墨懷示意趙合呈上來,心情頗為不錯的他,在打開奏章的剎那,臉色再次將回了冰點。

這簡直比請求他雨露均澤開枝散葉還要混賬,他“啪”的合上奏折,對那位忐忑不安的臣子道:“你建議朕聯合禦龍軍,共同抗敵,滅龍華和宛東?”

“正是。”

祁墨懷點點頭,將奏章合起,擲於一旁,再問:“聯合禦龍,滅龍華、宛東,然後高鳥盡,良弓藏,再滅禦龍,完成一統大業,是嗎?”

那臣子抹了把臉上的汗,點頭:“正是。”

他輕笑,也不惱,目光在面前黑壓壓一眾群臣中掃過,朗聲道,“你們也是同樣的意見嗎?”

群臣沒想到皇帝會有此一問,你看我,我看你,都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
“朕倒覺得這是個好計策,可惜你們竟然無人附議。”

話音一落,頓時站出七八個人來,異口同聲道:“臣附議。”

他眼眸一閃,語調親和冷淡,叫人聽不出情緒,“還有嗎?”

呼啦啦一下子又站出一群人來,還是同樣三個字:“臣附議。”

直到滿殿的臣子全部站出來附議,他才不緊不慢開口:“你們可知道禦龍的首領,是朕的皇後,你們的主子?”

皇帝的話語中,已經明顯可辨怒意,但之前那名上奏的大臣,反而臨危不懼,擡頭鏗然道:“既是皇後,是昊天的主子,就更應為聖上著想,為我昊天百姓謀福祉,助聖上征戰天下,完成統一大業!”

聽他這麽一說,眾臣紛紛附和,群情激昂。

這些話,他們想說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,皇後空掛一個名頭,既不為皇室添子,履行後宮之主該履行的義務,又不肯幫助皇上征戰天下,一統江山,這皇後要來有何用?

他們身為人臣,就該有敢於正言直諫的精神,這世上不是人人都想做貪官,大多數還是想當個名留青史的忠臣。

望著這群想當忠臣想瘋了的臣子,高高在上的男子心中冷然一嘆,起身便朝後殿走去。

眾臣楞住了,伺候在一旁的趙合也楞住了,好半天才想起來,高喝一聲:“退朝——”

氣急敗壞地走回寢殿,雖然眾臣所諫,是最終的必然結果,但凡事只要牽扯到政治,就仿佛給他與她之間的關系潑了一桶臟水,讓他覺得惡心。

回想她昨夜所說,更是心煩意亂,不過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她時,心底的那股憤怒,便如驟然消褪的潮水,再也不見蹤跡。

踏入內殿,整齊的龍榻上,卻不見女子的身影,環顧整個房間,四處空空蕩蕩,哪有半個人影?只有自己的影子,被日光拉得好長,斜斜投射在對面雪白的墻壁上。

她……還是走了?走了?竟然就怎麽走了!

是自己太天真,還是她太絕情。

沒關系了,這一切已經沒關系了,反正自己一直都是孤零零的,這種感覺,他早已習慣,昨日一切,只當是場美夢便好。

懷著自我催眠的心情,在禦案前坐下,正準備翻開面前的奏章,一雙雪白的手臂伸來,將一碗熱騰騰的參茶放在他手邊:“皇上為何不采納群臣建議,先與我聯合,再滅了我?”

握筆的手一抖,他難以置信地朝身旁看去。

還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,還是那狡黠清透的眼眸,只是……她為何穿著宮女的服侍,樣貌也有所改變?

軒轅夢收回手,滿不在乎挑了個舒服的椅子坐下:“我說過,我想做宮女就做宮女,想變太監就變太監,甚至你那議論朝事的大殿,我都有辦法混進去。”

最初的驚愕過去,他低下頭,握著燙手的參茶,心裏一陣陣地漫過暖意,似乎連這陰寒森冷的天氣,也變得暖融如春。

“那幫臣下的諫言,你聽到了?”

“是啊,聽到了。”

他重新握緊手裏的朱筆,“如果我同意,你會怎樣?”

還能怎樣,反正這也是不能避免的事,“敗在你手裏,也比敗在軒轅慈手裏好。”

他心不在焉地批閱著奏折:“這不像你會說出的話。”

她撇嘴,目光落在窗臺上一株盛開水仙,“有什麽像與不像的,人都有兩面性,若你真是個好皇帝,愛護百姓,我就是把天下讓給你也無妨。”

他手一頓:“越來越不像你了。”

她輕笑一聲,不予作答,“那株水仙開得真好,昊天的南方也是百花齊放,花紅柳綠的,看著就打心眼裏舒服。”

他不假思索,緊跟一句:“那就留在這裏,天天看姹紫嫣紅,山明水秀。”

她幹幹一笑,實在不想與他討論這種問題,明知不可能,何必總是提及?“祁墨懷,我究竟要怎麽做,你才能答應與我聯手?”

他索性合上奏章,起身走向她:“你這算不算是依靠我?”

她轉轉眼珠,“你認為算那就算唄。”

他俯下身,兩手撐在木質扶手上,將她困於自己胸膛之間:“我要親口聽你說。”

這人變態吧,自己依不依靠他,對他來說真的有那麽重要嗎?

軒轅夢向後挪了挪身子:“好吧,我是在依靠你。”

他眉心一蹙,顯然很不滿意:“說的這麽勉強,你讓我如何心動?”

“你想怎樣,讓我學那位柔妃娘娘,泫然欲泣,弱不禁風?”

他壓低身體,與她拉緊距離:“如果你能學得來,學得好,或許我會被你打動。”

她扯了扯唇,這也太高難度了吧?先不論她能不能學得來,學得像,首先,她怕他會被自己嚇死。

東施效顰都聽說過吧?讓她學柔妃,估計比東施效顰還可怕。

“除了這個,還有其他選擇嗎?”

這算是妥協?他盯著她微帶祈求的面容,不知為何卻高興不起來:“為了利益,為了責任,你連我也算計進去了?”

她別開眼:“人活在世,哪有不算計的?唇亡齒寒,我們只是互利互惠,各取所需罷了。”

“我喜歡聽你這麽說。”

“不喜歡也要說,也要聽,你是皇帝,應該明白何為身不由己。”

一室靜謐,兩人似乎都沈浸在自己的無奈與疲憊中,良久後,他忽地開口喚她,“軒轅夢。”

“你想說什麽?”

他一點點靠近她,直到她退無可退,兩人的唇幾乎觸碰在一起,他才近乎於蠱惑般柔聲道:“使盡渾身解數,試著取悅我,也許我一時昏聵,難逃美人關,就此允諾於你,你的目的便達到了。”

什麽?取……取悅?就像那些為了討男人歡心,不惜犧牲色相的女人一樣?

“怎麽,不願意?”他微一動唇,她便能敏銳地感覺到兩人唇畔互相摩擦的觸感,“你為了自己的信仰與責任,不是什麽都願意做嗎?只是取悅我而已,這麽簡單的事,你也會覺得為難?”

她驀地著惱,心底不服輸的倔強立時襲上心頭,她揪住他的衣襟,狠狠在他唇上一咬:“我軒轅夢這輩子什麽樣的男人沒見過,只有我征服男人的份,沒有取悅男人的可能!”他被她用力推開,幾步踉蹌,跌倒在床榻上。

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,不論何時都這麽強悍,管他是取悅還是征服,只要她願意,伴他一同度過這寒冷的冬日,他已然滿足。

……

冬日陰寒的天氣,對於很多人來說,都是難以忍耐的,軒轅夢身負醇厚內功,偶爾也會感到陣陣刺骨的冷意。

柔芳殿內,身體本就嬌弱的柔妃,坐在滾燙的爐火邊,依舊冷得渾身發抖。

想到那日皇帝溫暖的懷抱,被冷落的委屈襲上心頭,不禁淚水盈然。

貼身侍女一邊為爐火加炭,一邊勸慰:“娘娘您也別太難過了,以您的樣貌,總有一天會打動皇上的心。”

“是嗎?”柔妃仰起頭來,眼波幽幽:“你覺得,本宮能比得過那個女人嗎?”

侍女一臉迷茫:“那個女人?哪個女人?”

從侍女手中拿過火棍,撥拉著爐中的碎炭,“你應該知道,這後宮中,並非只有本宮一個嬪妃吧?”

那侍女眨眨眼,好半天才試探著問:“娘娘說的,可是皇後?”

丟掉手裏的火棍,柔妃緊了緊身上的羊駝絨毯,“你見過她嗎?”

侍女老實搖頭:“沒有。”

“本宮也沒見過,但總覺得……她是個永遠逾越不了的存在。”

侍女不服,為她打氣:“娘娘,您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,奴婢就不相信,這天下能有比娘娘還美的女人。”

柔妃澀然一笑,聽著侍女的恭維,卻只覺得諷刺:“長得美有什麽用,還不是一樣得不到皇上的寵愛。”

“那是皇上還沒發現娘娘的好。”

柔妃一嘆,自己為何得不得寵,或許,只有皇帝自己本人才明白。

“我有些乏了,你扶本宮去休息。”

“娘娘。”小心翼翼扶著柔妃,侍女忽然想起什麽,小聲湊到她耳邊道:“奴婢早晨出去聽人說,皇上的寢宮裏好像有女人。”

柔妃身子一顫,“此話當真?”

“奴婢只是聽說,並不能確定。”

柔妃一把甩開侍女的手,眉宇間頓現慍怒:“肯定是真的!皇上寢宮能有什麽女人?肯定是那些不自量力的侍婢,趁著本宮不在勾引皇上!真是下賤!”

“娘娘莫要動氣,之前也有很多妄圖魅惑皇上的,不都受了重罰嗎?那些侍婢,搗鼓不出什麽幺蛾子。”侍女分析道。

柔妃轉念一想,皇帝並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誘惑的,或許有人看岔了眼也說不準。

心中雖這麽想,卻還是不能放心,“不管是真是假,總要弄個明白,跟本宮一起去瞧瞧。”

侍女忙道:“娘娘不可!皇上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,萬一惹怒了皇上,那就糟了!”

柔妃自然明白,如今的這位主子,表面看似溫和,實則冷酷,若不是看在自己父親的面子上,她怕是不知死了多少回了。

“那該如何是好?”嬌美的容顏泛起一絲惹人垂憐的憂慮,只是一個不經意的傷感眼神,就顛倒了萬千風華,這與軒轅夢截然不同卻擊鼓相當的美麗,卻在這寒冷的冬日裏寸寸萎靡。

侍女望著自己的主子,心嘆這美麗竟無人欣賞,不禁為她抱不平:“娘娘不能詢問皇上,但可以找趙總管一問究竟,若真的有哪個賤婢勾引了聖上,娘娘再想辦法除了便是。”

柔妃那美麗的水眸中驀地泛起一絲戾氣,為了自己的榮耀,為了家族的榮耀,她不得不狠下心來。

“就聽你的。”

軒轅夢每日待在祁墨懷的寢殿實在無聊,所以才會改扮小太監來回走動,今日不巧,趙合隨侍祁墨懷去一位老臣府邸探望,殿外那個大美女在殿門前徘徊了足足有一個時辰,今日風清日朗,天不下雨,她那雙黑汪汪的大眼睛馬上就要下雨了。

軒轅夢見她實在可憐,於是上前道:“這位美女姐姐,你是來找皇上的嗎?”

柔妃的貼身侍女一聽,頓時大怒:“你是哪個宮的,這位是柔妃娘娘,豈是你姐姐長姐姐短能叫的?”

這宮裏對柔妃恭敬有加的人多了去,她也不稀罕,乍然有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喚自己美女姐姐,她一點也不生氣,反而心花怒放,“無妨,他喜歡叫就讓他叫吧。”

呀,美人笑起來真漂亮,祁墨懷也太暴殄天物了,這麽美的女人,他也忍心冷落。

“美人姐姐如果是來找皇上的,那您只能晚上再來了,皇上和趙總管一同出宮看望孫老尚書去了,酉時前怕是不會回來的。”

柔妃一陣失望,正要離去,忽地想起什麽,笑容滿面地向軒轅夢問道:“這位小公公,你知道這兩日皇上身邊都是誰在伺候嗎?”

哎呀,美人不但美,心機也很深啊。

軒轅夢假裝思考一番,斬釘截鐵道:“沒有人,皇上每天都是一個人睡,連宮女都不許近身。”她忽地神秘兮兮靠近柔妃,頓時一股異香入鼻:“說句大逆不道的話,奴才懷疑皇上八成有斷袖之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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